卷三 case3 传承的翡翠
“你觉得玻璃柜是干嘛用的？不过，跟工作人员打声招呼，应该可以直接接触到。”
令人胆战心惊。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，但还是不时的向背后确认。后面是两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，正拿着一幅油画给客人看。我也知道那幅画的作者是谁，在美术教科书上看到过。马和人在空中飞。嗯，名字有点像动作明星。没错。
“……那是塞加尔的画吧？”
回头一看，站在我身后的不是理查德。一个穿着粉色麻质衬衫，晒得黝黑的大哥哥一脸惊讶的看着我。他的头发也很黑，发梢透着茶色。喜欢南方的海吗？不，这些都无所谓。对初次见面的人突然说塞加尔是什么意思？
一脸困惑的大哥哥微微一笑。
“不，那不是……夏加尔吗？”
“夏加尔！是，是啊！”
“太好了，再见。”
“好的。”
我们尴尬的点了点头，他从我身边穿过，走到翡翠柜前。他绕着能看到的箱子三百六十度走了一圈，在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脸的位置停下了脚步，表情扭曲了。就在那片神秘的叶子前。是什么呢？
好像遇到了怀念的人，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。
我意识到盯着别人看太不礼貌了，开始寻找他的身影，会场并不宽敞，我问了问，理查德的背影就在出口附近。
他好像在和谁说话？
对方似乎不是日本人，比理查德稍微矮一些，巧克力色的光润皮肤，黑发。大概五十多岁吧。西装是朴素的灰色。感觉不像是理查德店里的客人。
理查德的表情很冷淡，几乎把所有的表情都抹杀了。
“很荣幸见到你，克莱蒙特卿。”
“我以为你认错人了。”
“理查德•克莱蒙特先生呢？我在拉纳辛哈那里见过你。”
理查德一言不发的瞪着矮个子男人。男人嘻嘻一笑，行了个礼，站在我旁边穿过，朝翡翠盒子走去。克莱蒙特卿？那是什么？
你认识吗？我不敢开口问。理查德就像一只刺猬，盯着离去的男人的背影。糟了，不吃甜点的东西就不好了。不，说起来，用点心能解决吗？
这种状态还是第一次。
“啊，理查德。”
“正义？我在想，你在哪里。”
我不好意思说一直呆在房间里，故意晃了晃胳膊。
“这栋楼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？我有点累了。”
“真邋遢，咖啡室在一楼，这一层好像也有休息室。”
理查德没有看我的脸，一个人快步走出了展厅。
我一边追着理查德，一边思索着。理查德名片上的名字是“理查德•拉纳辛哈•多瓦尔皮亚”。姑且不论那个男人所说的“拉纳辛哈”是谁，他认错人的可能性极低。把理查德和谁弄错，比把月亮和星星弄错更不可能。那张脸是见过一次就忘不了的强烈的印象。
说不定理查德的名字比我想象的要长。理查德•拉纳辛哈•多瓦尔皮亚•克莱蒙特之类的。实在是太长了。或许正因为如此，他才没有在名片上写下最后一个字。很有可能是这样。
或者是这家伙的名字，除了名字外，是假名吗？像爱德华•巴克斯查那样。怎么可能？
“……只有饼干，要不要吃？”
来到休息室时，我把一包饼干递给理查德。疲惫的店主坐在黑色皮沙发上，静静的吃起肉桂糖曲奇。这是上次客人送给我的。小小的茶水间免费开放，但饮料只有装绿茶的电动机器人，如果有皇家奶茶的话就完美了。
果然，甜味大王没有喝绿茶，而是喝起了自带的矿泉水。
“……除了皇家奶茶和水，你真的不喝其他东西吗？”
“喝啊。无视客人家里提供的饮料很失礼吧。”
“嗯。”
快哭出来了。即使是这种小事，对我来说也是新情报。我觉得像是在绕着护城河转。即便如此，如果对方不主动开口，就等于下达了待命指令。但是，等待也是有限度的。这家伙应该也明白吧。
正当我觉得神秘男子的冲击快要过去的时候，第二波又来了。刚才那个小个子男人，一副刚刚才意识到的表情来到了休息室。
“哎呀，真巧，又见到你了。”
男人把绿茶倒进纸杯里，站着喝了一口，视线没有从理查德身上移开，但理查德一次也没有看他。
“还是那个吗，你也想要翡翠手。委托人是法国人还是英格兰人？还是你想要？”
理查德露出了害怕的表情，男人开心的笑了。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我站起来，中途听到理查德用微弱的声音说“正义”劝谏道，但我没有理会。
“你好，我是中田正义。你要找我们店主的话，可以先来询问我。”
“……【我们店主】？这么说，你在他手下工作？”
“是啊。”
他的反应远远超出了我的意料，突然哄堂大笑起来。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笑我，可是却有人在眼前接受了。直截了当的说，这很不愉快。他把纸杯扔进垃圾桶，轻率的道歉说“失礼了”，然后从怀里递给我名片。
“我报上名来晚了。我叫申•加纳帕蒂•贝鲁奇奥，印度裔意大利人。在韩中日之间做了八年左右的生意，日语正在学习中。请多关照。”
“正义，没必要接受。”
“营业员是你的第十八号吧，克莱蒙特卿。啊，真是有趣。放弃和同乡的幸福，这次选择了外国人？”
理查德的反应非常激烈。他站起身，一把拉住我的肩膀，粗暴的把我推向房间深处，挡在自称印度裔意大利人的申先生身前。申先生像是开玩笑似的笑着要走，出门前看了我一眼，叫我中田。
“你在选择工作的时候要慎重。在那个人身边呆太久的话，你也会很辛苦的。那么克莱蒙特卿，向你的老师问好。”
暴风般的男人离开后，理查德呆呆的望着屋外。看不见他的脸。不过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。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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